第36章 苻丕(第3页)

 晋人没有携大胜来攻,十有八九,在其庙堂,皇帝也好,世家也好,都不允许谢氏得此大功,必须撕扯一番,分润清楚,再行北上,这个时间不会太久。 

 至于国内的叛逆,依我观之,首推燕人,燕人举旗,其余依附之。 

 臣初为黄门郎时,曾奉命出使燕国,探其虚实,彼时慕容垂刚刚逃奔,皇帝慕容暐一心享乐,庙堂之上慕容评只手遮天,可以说燕国覆亡,首推陛下与丞相之果决,再次,就是此二人之庸碌无能。 

 但是,燕国宗室家臣,却多有豪杰,长乐公继承丞相、阳平公治理关东的方法,从关东士人中选贤任能,使百姓安居乐业,士人逐渐归心,做的非常出色,可这须有大秦百万甲士在侧才行。 

 现在的情况是,慕容氏核心部众十余万骤集关中,陛下不得不以重兵压制,淝水之后,国家本来就兵力短缺,到了此时更加捉襟见肘,慕容垂这种人杰,又被放归关东,要还想着全力压制,难免顾此失彼。 

 故此,河北已是鸡肋,食之无味,弃之可惜,不如干脆就弃了,让给慕容垂,尽数迁关中鲜卑至河北,这样,我大秦才能积蓄力量,再次占据主动,河南之地,保住洛阳、襄阳即可,其余的,让晋人与慕容氏去抢,让慕容氏内部自己去相互撕咬。 

 并州俯视中原,易守难攻,只要并州再手,他日再取河北,易如反掌尔! 

 我等尽心辅佐陛下稳坐关中,休养生息,励精图治,秣马厉兵,不出几年,等时机一到,大举东出,中原必然复归我有!” 

 石越一口气说完,双眼紧紧盯着苻丕,苻丕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,面无表情。 

 “我只当石公在说浑话,这些话勿要再说,也千万不能上疏陛下!莫说你出身关中汉人世豪,就算你如梁氏一般亲近,也不可以!” 

 苻丕少有地露出愤怒之色。 

 “祖宗基业,稍有困顿,便能弃之如敝履吗!” 

 石越失望透顶,也不多做解释,继续说道:“那就只剩中策了,眼下确实没有合适的将领可以带兵援助洛阳,就只能让慕容垂去了,可令其三月内,荡平丁零人! 

 但请都督将其子嗣、部曲尽数交付于我,由我来严格看押。 

 慕容垂老矣,没有子嗣,造反又是为何,权且赌一把吧。” 

 说罢,身形暗淡下来。 

 “石公到来之前,孤就想着,可以让慕容垂只带羸兵两千,再让广武将军苻飞龙领氐骑一千,作为副将,以便监视。” 

 石越想了又想,终于忍住,今夜,他说的已经足够多了。 

 送走石越,苻丕心中终于安稳了一些,回到卧房,就着夜色,沉沉睡去。 

 次日,便召见慕容垂。 

 慕容垂回到邺城后,那一副苦脸之下,终于是带上一丝喜色。 

 礼毕,就坐在石越昨夜坐过的地方,静气凝神。 

 “父王视将军如肱骨,前些日子的诏书中,还询问将军是否平安抵邺,孤也就不与将军客气。” 

 苻丕停顿一下,眯眼观察着慕容垂的反应。 

 慕容垂在长安十年,不知道迎接过多少这样的眼神,此时全然不顾,只是拘谨而淡然地回礼,口称“微臣不敢,还请都督下令。” 

 “想必将军也知道,那丁零贼首翟斌,竟敢聚众造反,还要谋攻洛阳,真是罪恶滔天,孤奉命都督关东,必将此贼之头颅,悬于长安阙下!” 

 慕容垂没有回话,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那罩在他身上的最后一层樊笼,慢慢打开。 

 “将军天下名将,孤想请将军领兵,援助洛阳,替我去了了此贼,可否?” 

 “垂不敢抗命!” 

 十年等待,慕容垂高兴地都快哭出来了。 

 “邺城军少,发将军三千军马,以广武将军苻飞龙为副,即日兵发洛阳,三月荡平翟斌,可否?” 

 “垂定不负都督之令!” 

 走出将军府,慕容垂只觉浑身束缚尽数消散无迹,忍不住高兴地长啸一声! 

 此后,天高任鸟飞,海阔凭鱼跃! 

 苻丕小儿,所托非人,什么苻飞龙,少不更事,还想来监视乃公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