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7章 虎爪展威碎汉贼!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没有城门的阻隔。



    宇文汗鲁在城门口安排了几个‘堪战’的小部队。



    可惜,单凭他们的士气和能力,还不足以在这种混乱中阻拦汉军的军势。



    何况负责撕开此处的是许破奴?



    外面杀的热闹时,许破奴只领百余精锐,入城专寻韩问渠。



    ——怕的是等大规模部队入城,直接将韩问渠给吓跑了。



    乌延王的住处,距离城门口更近。



    在混乱厮杀声传来后,这位乌延族的老王翻身而起,并将身边十几个贵族都聚拢过来,道:“虽然不能清晰具体发生了什么,但这是我们动手的时机。”



    有贵人大惊:“既然还不能明晰状况,如何方便动手?”



    “如果韩问渠已经人头落地,如果大局已经被那位皇子平定,我们的价值何在呢?”



    他将腰间的宝刀拔出,明晃晃的刀刃闪着那双沧桑的眼:“谁敢不从,我先斩之!”



    在场乌延贵人齐躬身:“谨遵王命!”



    城内终于响应了起来。



    大批的武士开始集结……这当中,战力最为强大、意志最为坚定的自然是西原人。



    然而,在他们彻底形成力量之前,乌延王跳了出来!



    这不是外来的力量,而是内部爆发的混乱。



    “汉军已至,西原必败,诸位速速回头!”



    乌延王一喊,其他入城的各杂胡头领也跟着喊了起来。



    多数人不是如他这般意志坚定的投靠周彻,多数人只想把水搅浑,好趁机脱身。



    毕竟,谁也不清楚周彻会不会和他们算账。



    于是乎,还没有彻底完成集结的西原军头麻。



    只能再度分开,一部分去堵城门、大部分在城内四处镇压。



    “真的来了!?”



    宇文汗鲁睡意全无。



    他坐在那,直到下属替他将甲披好,还是有些发愣。

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呢?”



    “他莫不是飞过来的!?”



    宇文汗鲁一把抓住侍从:“来了多少人?!”



    侍从都要哭了:“将军,外面全是杀声,只知诸军被成片屠杀,哪知汉军多少?”



    宇文汗鲁听得面发白。



    很快,他做出了决断:走!



    带上韩问渠走!



    许破奴是来找韩问渠的,但是城里太大,又是夜里,一时没能摸到。



    他便将手下善战勇士分成五队,分批搜寻。



    一队摸进了韩问渠的房间。



    “这是韩问渠住处?!”

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!”



    江令爱妾吓得缩在被子里哭。



    “他去何处了?”



    “不知……刚跑的!”



    “你是谁?”

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我原是江令爱妾,他将我献给韩问渠。”



    听到不是大鱼,杀红眼的军士一刀就劈了下去。



    “啊!”



    被子里传出一声惨嚎,猩红喷涌,顷刻间染透了被褥。



    “追!”



    错过大鱼,这名领头的军士显然气得不行。



    韩问渠带着几个护卫,仓促跑去找宇文汗鲁。



    结果,情急之下,跑错了方向。



    他看到一批汉军正冲自己走来,腿都吓软了。



    “往左边走!”



    此前替他传信的那位西原将领冲了出来,带着十几个人往逼来的汉军而去。



    铿!



    汉军甲士皆握紧了刀,大步走了过来,双方正面相对。



    汉军正中,是邓清。



    他右手握住长枪,左手扶着刀柄,就这样和那名西原将领碰在了一块。



    西原将领沉喝一声,一刀刺了过来。



    邓清将枪一拨,荡开对方刀势瞬间,左手带出自己刀来,斩进对方脖子缝隙处。



    血顺着连接皮甲缓缓流出。



    邓清猛地一抽刀,此人便倒了下去。



    他又将刀摆开,替队友迅速解决了其余西原武士。



    “保护晋王!”



    此处住的都是西原人。



    他们虽然未必看得上韩问渠,但知道此人对于自家作用很大,立时拥了出来。



    先前入城的汉军、后续入城的汉军,也都往这赶来。



    西原人只想护着韩问渠走,汉军则死追不放,场面彻底陷入了混乱。



    宇文汗鲁顾不上厮杀,拖着铜棍而行,于人群中顾盼:“晋王还活着吗?”



    “活着,往西边走了!”有西原人回答他。



    宇文汗鲁连忙往西而去。



    有亲兵给他牵了马来。



    宇文汗鲁翻身上了马背,却见前方几道人影护着韩问渠仓促而行。



    后方,汉军已追了上来。



    宇文汗鲁即刻加鞭,一跃而至,伸手便提住韩问渠:“晋王,得罪了!”



    韩问渠慌张道:“无妨!只要保的命在!”



    提住了韩问渠,宇文汗鲁心头大定,回头大喊了一声:“不要恋战,都往西走!”



    西原各级将校连忙下令。



    宇文汗鲁拎着韩问渠乘马而去。



    却不曾想,刚走出郡府范围不久,一个转弯处,他手上韩问渠突然被人往后一拽!



    这股力道来的太突然,让宇文汗鲁措手不及。



    等他反应过来时,急将手臂一夹,只抱住了一颗脑袋。



    回头望时,见一个披着厚铠的巨汉扯住了韩问渠的脚。



    宇文汗鲁惊怒而喝:“松手!”



    “做梦!”



    巨汉正是许破奴。



    此刻他狞笑着:“老东西,我可找了你半天,终于得手了!”



    两股巨大的力量拼命死拽着身体,使韩问渠周身上下,无一处不痛。



    偏偏无尽的紧张情绪下,他竟无视了这些疼痛。



    他只觉背后是万丈深渊,一旦落入其中,那真是万劫不复!



    他看到了惨死的女儿、看到了被处以极刑的九族;



    他还看到了举世的唾骂,看到了自己被押回雒阳,身和名都受到最凶残的惩罚。



    比起这些,肉身的短暂疼痛,又算的了什么呢?



    他慌张的对宇文汗鲁道:“将军救我……千万别松手啊!”



    宇文汗鲁听到这话,更是抱着脑袋拼了命往前拔。



    许破奴更不可能放手,铆足了劲往后拽。



    一拉一拽之下,韩问渠的大脑很快空白一片。



    他脑补的种种可怕画面都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身体本能对死亡的恐惧。



    他觉得脖子、腰腹、腿部都在被拽动,他似乎能看到身躯在变长,体内的筋肉一寸又一寸断开。



    更可怕的是,他很快就没办法呼吸了,无边的死亡恐惧将他笼罩。



    他惶恐万分。



    他想要开口,却发不出声音。



    只能无力的抬起手,拍了拍宇文汗鲁胳膊,将自己脑袋往下抽着。



    但他那点力气,对于二人的角力而言,宛如泥牛入海。



    但他不甘心,他不想这样死,所以两只手反推着宇文汗鲁,将头颅往许破奴方向拔啊拔——



    噗!



    突然,一切痛苦都消失了。



    他觉得脖子上空空如也,身体忽然变得轻松了起来。



    原先无法进行的呼吸,也通畅了起来。



    韩问渠下意识想摸摸脖子,却摸了个空。



    他的脑袋和脖子还抱在宇文汗鲁手里,连脖子从胸腔里拽出来一片内脏。



    至于下半边躯体,则被许破奴提在手上。



    其人竟被宇文汗鲁和许破奴两人,在马背上生生拽断!



    血喷的到处都是。



    许破奴望着手上的无头身体,也是直发愣。



    而宇文汗鲁则是猛地蹿了出去,手中头颅也脱手。



    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,只是眼睛瞧见韩问渠的脑袋突然往前抛了出去,手下意识跟上接住。



    大脑这才知道:头掉了!?



    “韩……韩……晋王!?”



    宇文汗鲁僵在了原地。



    韩问渠的头颅被他捧在那,眼睛瞪得圆圆的,舌头伸的很长,脸上的皮肤呈紫黑色。



    等到血液流出后,渐渐泛白。



    他一个哆嗦。



    提着头颅,狂奔而去。



    “走!”



    几个走得快的西原武士当先跟了上来。



    许破奴将无头尸体一抡,打翻数人,也大喝一声:“给我追!”



    西原人毫不恋战,他们也失去了继续作战的理由,夺路狂奔。



    城中原属于江令的叛军部下,也紧随其后。



    跑的不只有西原人,连带城外那些杂胡,也在泥泞翻滚后爬起,跟着一块逃命。



    无他,被杀怕了。



    汉军像是疯了,谁敢待在这?



    莫说其他各部,便是乌延王在得胜后第一时间跑过来,也只堪堪留下四千多部众。



    当然,还有许多倒在了泥泞之中……



    “迅速入城。”



    “扼守城门,防止叛军、杂胡窜入。”



    “安抚百姓!”



    贾道代周彻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。



    许破奴拖着那无头的尸体来见周彻,将之撇在跟前。



    看着死人脖腔处似断未断的组织,早杀人杀麻木了的周彻都一阵发愣:“这是谁?”



    “韩问渠。”许破奴叹了一口气,颇为惋惜:“让宇文汗鲁抱住了头,我没能抢过来,便给他拔断了。”



    此言一出,诸将无不骇然。



    “好,死了便好!”周彻点头赞许,脸上露出笑意,又忍不住走过去踹了那尸体一脚,似恨意不平:“就是这样死了,倒便宜他了!”



    许破奴面露倦色,走到一旁坐了下来:“我也是这样想的,要割他个一千刀才好。”



    就在这时,乌延王来了,见到周彻径直跪倒在地:“罪族之主赤延震,拜见六皇子殿下!”



    “快些起来!”



    周彻虽然很疲乏,但还是过来亲自将对方搀起,道:“乌延族有大功,此前都是为韩贼和西原所迫,何罪之有?”



    “待并州平定后,王可随我入京,我必在天子前替您请赏!”



    白发苍苍的乌延王终于露出笑意:“不敢奢求赏赐,能够再次得到大夏的信任,便是乌延最大的福分!”



    城中百姓,起初极度恐慌。



    太原的事他们已经听说了,在看到大批杂胡来的时候,一个个都慌的不行。



    好在杂胡被安在城外,这使他们稍微安定。



    还没定两天,突逢厮杀,惊的百姓以为杂胡闹腾了起来,想要借机屠城,惊的个个闭户。



    有些吓失智了的,竟想在乱军中逃命,结果死在了刀下。



    这个规模的军事行动,像这样的悲剧是难以避免的。



    好在贾道第一时间派人出去抚慰,并告知百姓是朝廷兵马到了。



    “如此说来,朝廷收复我们定阳城了!?”



    手持柴刀,守着门口的老者,望着面前年轻的汉军,激动的有些难以置信。



    “是这样。”



    登门解释的汉军点头,并从身上摸出钱递了上去:“奉殿下命,向百姓求购一些肉食、生姜、干柴……”



    接过钱,老者沉默了许久,而后连连点头:“好好好!定是朝廷的兵马,他们那些畜生是不会付钱的!”



    叛军当然不会付钱。



    说好听点的那叫征,做直接点就是抢。



    你要是惹他不高兴,连杀带抢。



    大胜。



    但全军上下,俱已疲惫不堪。



    其实在路上,就有许多军士开始不适了,全凭一口气支撑到此。